【追云】第15章

  两天后,雄军终于醒了,睁开眼睛看到王冰冰第一句话就是,“那个周世军死了没有?”

  王冰冰眼含热泪,抚摸着雄军的脸颊,抽咽着说道,“我不想你死。”

  “告诉我!哪个狗日的周世军死了没?!”,雄军使出了全身的力气,用沙哑的喉咙大喊道。

  王冰冰擦了把眼泪,严肃的对雄军喊道,“他们昨天就出院了!我不允许你再去寻仇!”

  雄军一声叹息,转过头去,闭上眼睛,一言不语,两条泪水从他的脸颊上默默的流了下来。

  一周后,雄军也出院了,医院的救护车将他送到了家里。虽然身体基本上康复了,但精神上好像出了问题,整个人呆若木鸡,闷闷不乐。王冰冰直接搬了过去,在吕乐的房间里住了下来,一边忙着写自己的毕业论文,一边照看着雄军,怕他再出意外。小苏也时常过去探望,耐心开导,聊天解闷。

  陈凯的创业移民真是多灾多难,又花了两周时间整理,装修店面,终于正式开张了!从他到达新西兰到正式开业,前前后后已经六个月了,一步一步走下来,十分不易。然后他终于顺利的获取了两年的商务签证,接下来只要好好经营,不要亏损,收入可以支持家庭的日常开支,就可在两个财务年后申请绿卡。

  一个月后,吕乐的案件正式开庭受理,雄军和王冰冰一大早就来到了奥克兰最高法庭现场,小苏也作为了证人出庭。周世军并未出现,但杀人犯劳建亮和律师似乎早就已经达成了共识,淡定地站在被告席上,冷眼望着雄军。

  形势非常不妙,小苏为现场斗殴人员之一,证词不被采纳。同时吕乐死亡报告显示服用了大量酒精,符合劳建亮律师提出的,醉酒发疯伤人描述,请求法庭对于过当防卫误伤至死减刑。

  由于劳建亮持有的是旅游签证,不是新西兰的居民,很多新西兰的法律对他不适用。同时新西兰和中国没有引渡条约,不能将他引渡回中国受审。最后,法庭已私自携带刀具,过度防卫杀人,判处劳建亮驱逐出境,终身不得进入新西兰。

  审判结束后,劳建亮起身向雄军微微一笑。雄军望着近在咫尺的劳建亮,简直就想立刻冲上去杀了他,要不是王冰冰紧紧的拉住他,雄军早已大闹法庭。随后劳建亮在警察的护送下去了机场,登机离开了新西兰。

  官司结束了,两人回到家后,王冰冰急匆匆的搬离了雄军住处,生怕自己头脑一热,控制不住感情,难以自拔,害人害己。雄军望着她远去的背影,并没有挽留她,脑子里一片空白,或者说犹豫不决,举棋不定,难下决心,左右为难。

  吕乐父母在国内听说了法庭审判结果,十分失望,怒骂新西兰的法律简直就是个笑话。新西兰的法律没有死刑,所以不管你杀人放火,最重的徒刑就是关入大牢。而新西兰注重人权,牢房都有着四星级酒店的标准,是世界上少有豪华牢房的国家之一,服刑的囚犯,无需体力劳动,还可以读书进修或娱乐打球,都由纳税人出钱供养。

  洋人的世界,我们不会懂。

  居家监禁三个月后,完成了社区劳动惩罚的雄军,回到陈凯店里继续工作,和两位新同事相处融洽。陈凯店里主要卖的都是一些低端首饰,从中国义乌小商品市场海运过来,在国内一件的成本大概两元人民币左右,在这里出售一件就是十纽币,利润还算可以,主要用户群都是一些洋人小年轻。

  大多数外国人永远都不会知道,原来在中国,东西可以这么便宜。这些首饰外表看起来金光闪闪,时尚高贵,而其实价格便宜的掉渣。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,在不久后的一天,陈凯的廉价首饰店居然遭到了持枪抢劫,这真的是个天大的笑话。

  那天下午,刚刚临近关门打烊。路上行人逐渐稀少,雄军和其他两位店员正在清点货物,准备关门。门口来了一辆面包车,下来四个太平洋岛人冲进店里,其中有一人手持猎枪,还有三人手持铁棍。

  几个人冲进来后,大喊了几句,就开始抢劫,太平洋口音的几句英文,完全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,见他们动手抢时,陈凯等人才反应了过来。

  新西兰是一个人命至上的国家,所以一旦遇到抢劫,即使是银行里,也不会有任何人反抗。因为一切都有保险公司索赔,大家只需乖乖站着,等他们抢完即可。

  同时新西兰是一个福利国家,抢劫这种事情相对极少,那些犯罪分子主要是周边的太平洋岛国居民,没有身份,没有福利,所以才会做这些抢劫的事情。

  新西兰的犯罪分子也十分弱智,很多时候拿着菜刀去银行抢劫,居然还让他们得逞,要是在中国,早就被打趴下了。

  陈凯不是本地人,碰到抢劫这个事情,第一反应就是和国内一样财产为重。看到几个劫匪,拿了铁棍就想来抢劫,简直就是笑话,尽管有把猎枪,两发子弹而已,你想怎样?二话不说大喊一声,“把东西给老子放下!”,就冲了上去。

  在国内开店的老板都练过几手,三两下将几个劫匪打到在地,雄军在他身后大喊道,“别打他们!”

  陈凯怒急攻心,用尽全力,往死里打。也许是因为看了之前的监控录像,雄军和周世军几人打的你死我活的原因,觉得在新西兰打人就应该这么打,或许是因为国外的大片看多了,觉得在国外打人,就得像电影上那样,使出全力往死里打,同时还觉得这些劫匪和电影上比起来,太差劲了。

  四个劫匪从一开始的抢劫,转变成了保命,被陈凯一个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。无奈之下,拿起了猎枪,雄军见此情形,立刻上前阻止,不料枪走火,一声枪响后,雄军倒地。

  几个劫匪吓得撒腿就跑,当时枪口朝下,雄军大腿中弹,倒地鲜血直流,痛的满地打滚。陈凯捡起猎枪追了出去,对着逃跑的面包车还放了一枪,搞得跟欧美大片里,追击抢黄金珠宝店的劫匪一样。

  其他两位店员报了警,警车救护车迅速赶到。雄军被立刻送往了医院急救中心,警察又拉起了警戒线,这家店面真的是多灾多难,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水有问题。

  警察查看了监控录像,询问了店员事情的经过,居然将陈凯带回警局临时关押,这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。警局通知了陈凯的妻子,陈太太闻讯赶来,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以后,十分不满,要求警局立刻放人。

  幸好他们两个说了一口蹩脚的英语,洋人觉得他们理解上有问题,要不然真的是闹了大的笑话。后来小苏带着律师过来帮忙,经过华人律师的详细解释之后,陈凯才知道他被起诉了,原因是防卫过当,故意伤人,难免牢狱之灾。

  陈凯大怒,这简直不可理喻,明明自己的店面被人抢劫了,他把劫匪打跑了,居然还被起诉,要坐牢,到底是什么洋葱逻辑?

  律师耐心地对他解释道,还给他讲了一个例子,就在边上一条街有一个烤鸭店。有一天夜里,两个饥饿的流浪汉打破橱窗,进去偷吃了烤鸭,熟睡的老板被惊醒后立刻报了警。警察赶到后,称赞老板做的非常对,同时警告两位流浪汉,吃完烤鸭离开后不要再来。老板的损失全部由保险公司承担,这就是新西兰的法律,保护穷人。

  同时告诉陈凯,如果家里遭到小偷入门,不管什么情况,都不可以动手,你一旦动手打了小偷,你就构成了故意伤害罪,会被起诉判刑。就算是正当防卫,也不可以伤害到对方。

  陈凯听后,三观尽毁,简直无法理喻。律师耐心的安慰陈凯,并说了一些自己的见解,在他看来,新西兰是一个福利国家,医疗免费。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,政府都不希望你们伤害对方,也许你们仅仅是为了几百纽币的纠纷,但国家可要支付你们几十万纽币的医疗费用。

  所以如果小偷到了你家,偷了你几百元的东西,千万不要动手打人。包括这次店面抢劫案,也是一样,陈凯把他们打成重伤,政府治疗他们要花不少的钱。

  几个劫匪伤势严重,去了医院,所以很快就被找到了。好在这几个劫匪,来自新西兰周边的太平洋岛国,没什么法律意识概念,没有对陈凯进行起诉故意伤害,所以陈凯逃过了一劫。同时这几个劫匪不是新西兰居民,被免费治愈后,直接驱逐出境了。

  但陈凯最后还是受到了社区服务两百小时的惩罚和两千纽币的罚款。经过警察局的一番社会教育之后,陈凯才被释放。陈凯一声叹息,刚刚装修完经营不久的店面,又要装修了。

  王冰冰闻讯后,再次冲出了学校教室,奔向医院。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样,无形中已经牢牢的将两个人栓在了一起。

  王冰冰冲进医院病房,见雄军刚刚做完手术,躺在病床上,脸色苍白,顿时声泪俱下,大喊道,“你又怎么了!这么不省心!”

  雄军微微睁开双眼,望着心急如焚的王冰冰,一言不语,露出了一丝微笑。还好子弹穿过大腿肌肉,没有击中骨头,也没有伤到大腿动脉,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淡定,还一丝微笑,早就一副死相了。

  陈凯出了警察局,就和小苏一同赶往医院探望了雄军,深表歉意,为自己的鲁莽道歉。从此对西方社会有了全新的认识,移民就像是重新投胎,在一个完全不同游戏规则的世界里,重新开始生活,要学的东西还很多。

  在雄军住院的两周里,王冰冰除了去学校上课,就是在医院里陪伴。自从吕乐走了以后,王冰冰成了雄军在国外唯一的亲人。尽管两人友谊深厚,情同兄妹,但他偶尔也会胡思乱想一番。特别是在王冰冰面前接起女友许慧慧打来的电话时,会刻意的装作镇定,不像以前那样如胶似漆般的表达感情。同时也没有告诉许慧慧自己受了伤的事情,好像生怕她着急,一下子赶过来似的。

  雄军和许慧慧结束通话以后,转过头来,笑着对王冰冰说道,“你要是忙,不用每天来看我,我在医院里蛮乖的。”

  王冰冰则调皮的说道,“我不是来看你的,正好路过,来你这里蹭个饭吃,免费的不吃。傻!”

  两人四目相对,心知肚明,含情脉脉,细嚼慢咽。

  “你说,这是不是报应呀?之前我把你撞伤,害你左腿骨裂。现在轮到我了,左腿上挨一枪。”,雄军傻笑着说道。

  “不,这都是因为你人好,不想别人受伤,最后自己受罪。有时候,人太好,害人害己。”,王冰冰这番话不知道是肺腑之言还是话中有话,让雄军苦苦琢磨了好几天。

  两周后,雄军又出院了,王冰冰整理好了行李箱,又搬了过去。当然是为了照顾他,现在他行动不方便,就算是好朋友,也是应该的,何况还带着自私的情感。

  雄军起初还客气的推迟道,“我一个人可以的,你最近忙着毕业论文,就不要老是来照顾我了。”

  看着王冰冰一声不响的拖着行李箱进了吕乐的房间,既开心又焦虑,一切身不由己似的。尽管王冰冰不会做饭做菜,吃的东西都是以外面打包回来的为主,但雄军每天过的还是十分开心,心情愉悦,也许跟吃什么没有关系。

  陈凯和小苏经常过来探望,见王冰冰照顾的细致入微,也就安心落意了。陈凯的生意正式进入了正轨,每天的营业额都不错,每个月还把账目都拿过来,让王冰冰过目一遍,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,以确保两年后提交申请绿卡时万无一失。而小苏每天过的就比较郁闷,除了学业之外,他找遍了奥克兰所有华人常去的地方,寻找着张妮妮。但每次都失望而归,也许她早就离开了奥克兰去了某个小城市或许她已经去了其它国家。张妮妮的四万纽币,一直由小苏临时保管着,没有了钱,只能打黑工,这是小苏十分担忧的事情。

  李宏源的办公室里,周世军正翘着二郎腿吐着烟雾,打听着张妮妮的进一步消息。

  “周先生,自从你上次来过之后,她就没有再联系过我,我以为你已经找到她了。”,李宏源起身给周世军倒了杯茶。

  “出了点状况,让她跑了,你能不能想些办法,尝试再联系一下她?”,周世军灭了香烟,端起茶杯说道。

  李宏源有些为难,沉默了一会儿问道,“我听说之前还闹出了人命,你到底为什么要找她?我可不想害人命啊。”

  周世军冷冷一笑,淡定的说道,“那是意外,我也不想害人命。你放心,不会给你添麻烦的。她是我的太太,在家里偷了我重要的东西。”

  “什么?!”,李宏源满脸惊讶,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事情。不过他马上镇定了下来,在他的经验看来,这一定是一场豪门恩怨,是个捞钱的机会,于是刻意说道,“很抱歉周先生,帮不了你,我可不想铤而走险,到时候成为你案件里的一个帮凶。”

  周世军愣了一会儿,明白了李宏源的意思,大手一挥,身后的弟弟周世民立刻从包里掏出2万纽币,拍在了桌子上。

  李宏源见钱眼开,但表情还是假装为难了一番,然后便快速收下了钱,打开电脑,一边敲打着键盘,一边对周世军说道,“我尝试邮件联系她一下,看看她能不能给我回复。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吧。”

  周世军看着李宏源发出了邮件,安心的起身,满意的点了点头,走出了他的办公室。几天后他就收到了李宏源的回复,张妮妮已经离开奥克兰去了另一个城市。

  国外是一个开放的市场,什么样的中介都有,只要你出钱,就会有人愿意帮你。眼看着毕业季临近,毕业论文一个字都没写的王百合有些焦急,尽管她每天忙碌在脱衣舞俱乐部和特殊服务行业里,赚的钱盆满钵满,但没有毕业论文,可是万万不行的。

  在俱乐部朋友推荐介绍下,王百合找到了一家华人培训机构,闲聊了几句后,发现果然暗藏玄机。找枪手代写毕业论文市场价5000纽币,这对于王百合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,她爽快的交了定金,并要求严格保密,枪手的质量一定要符合她的学历。如果论文质量好,愿意再加钱。

  中介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有钱又爽快的主,给她安排了一位品学兼优的洋人小伙子,让他们经常见面,相互沟通论文,以便王百合可以顺利的通过论文辩答。洋人小伙子见王百合貌美如花,更是尽心尽力,王百合借此机会英语突飞猛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