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哥布林是怎样炼成的》第22章

  苦闷的周六终于过去了,因为每一个周六都有一大堆的作业要做,其中八成是数学。那个女人给我们安排了大量的试卷和习题,重复碾压,反复蹂躏。尽管班里的反抗军,组织起了高效率的运作方案,但我可不想周六骑自行车来回两小时到别人家里去抄作业。偶尔参加过几次,但后来发现人家是学习泡妞两不误,我被当做电灯泡踢了出来,不再受欢迎。我也算是个老实人,在家里乖乖的把作业都认认真真的完成了。尽管我心里十分清楚,那些东西都是在浪费生命,无奈已经入了这个坑,接下来的,是要,活着。

  小金给了我他家的地址,相约周日到他家去玩电脑,顺便中午在他家里吃个饭,如此隆重的邀请还是第一次。看得出小金家里十分富裕,有钱家的人,做起事情来有条有理,不像我们穷人家哪样随意。

  当查看完了地图后,有些困惑,本以为自己每天骑车半小时到达学校已经是路途遥远,可没想到小金家到学校的距离,目测一小时以上,我擦,这也太夸张了吧,难不成他为了读这个破计算机专业,每天骑自行车两小时来回吗?还是因为他家住在郊区别墅,平时为了健身,才用自行车当交通工具的,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,特别注重身体健康。

  周日上午,我骑着自行车几乎横穿了整个城市,一个多小时后,到达了小金家的住址。这里全是三层楼的老建筑,密密麻麻,就像小时候住在父母厂里的集体宿舍那样狭小拥挤。

  还好,我留下了他家的电话号码,找了个公用电话,这才和他取得了联系,成功的接上了头。

  当他带着我深入这片住宅区时,我仿佛觉得穿越回了小时候,这些建筑相当古老,没想到城市里居然还有这种地方。记得小时候住在父母的集体宿舍里,人口密集,过道狭小,夏天闷热难受,冬天寒冷难耐。就连个公共厕所都没有,大小便都要拉在马桶里,平时做饭都要排队,公共厨房相互谦让,生活极其艰苦。

  我看这里也差不多,没想到小金住在这种地方,可见家里生活条件也是相当艰苦,很难想象在这种地方会有电脑这种高科技的东西出现。我当然没有半点歧视小金同学的意思,只是觉得电脑这种东西只有像小陈那样,有钱人的家庭,才供养得起。

  “到了,就是这一幢,我家住在二楼。”,小金同学手指面前这栋红墙黑瓦的三层楼建筑说道。

  我环顾四周,不见有停自行车的位置,好奇的问道,“自行车停在楼下安全吗?会被偷吗?”

  小金同学毫不犹豫的回复道,“搬上二楼去,免得被偷,你回不去。”

  我擦,看来他妈到处都一样,自行车在那里都不安全,难怪市场上有这么多脏车销售。我这一身肌肉也是扛自行车练出来的,到家要把自行车扛上二楼,到同学家也要把它扛上二楼,真他妈作孽。

  好在小金同学家的这栋三层楼建筑,楼道十分宽敞,刚把自行车扛上二楼,就看到他的自行车,整整齐齐的排放着,看来所有人都将自行车扛上了二楼,还用大铁链锁了起来。

  放好了自行车,他带我转身进入了楼道,这楼道深不见底,目测三十多米,像极了集体宿舍。楼道里破旧不堪,还堆杂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具和废弃家电。有的地方还得侧身而过,不然刮破衣服,弄伤身体。

  我跟着他左顾右看,小心前行,生怕撞到什么,弄坏别人的东西。发现每户人家的居住空间都十分狭小,客厅,餐厅,卧室,都在一个房间里。甚至不见洗手间和厨房,但邻里关系十分友好,小金同学一路进去,左右问好。

  我开始有点后悔到这里来,感觉十分尴尬,而小金同学却毫不在意,毕竟他有一台电脑压阵,尽管周围的这些凡间杂物格格不入,但他却毫不在意。

  这让我觉得小金同学好像是那种为了自己的爱好和理想,为了电脑,完全不惧凡间俗节的人。生存条件再差,周围环境再恶劣,只要有了电脑,一切都安心落意了。恩,像我。

  他带着我来到了过道最里面,门口堆着一些旧木家具,里面一大叔正抽着烟,看着黑白电视机。

  “爸,我同学,来玩会儿电脑。”,小军同学对那大叔喊道。

  大叔转头看了我一眼,吐出一口浓烟,这显然就是他爸,我礼貌的问候道,“叔叔,您好。”

  他忙着吸烟,没空搭理,点了点头。这让我有些出乎意料,之前我觉得他父亲的形象应该是一个知识分子,毕竟是家里有电脑的人,怎么着也得像个有文化的人吧。

  本想寒颤几句,可他父亲并不想多搭理我,转头继续看电视节目,也许最近到他家里来的同学太多,络绎不绝,厌烦了。小金同学拉着我进入了另一个房间,目测他家里一共有两个房间。

  房间不大,但里面杂七杂八堆了好多旧家具,这让我突然感觉他家不会是收旧家具的吧?

  一张破旧的写字台,上面有他的书包和一些摊开的作业本,看来这就是他平时学习的地方。相比之下我家的生活条件可要好多了,至少没有这么昏暗,写字台也是新买的。

  小金同学得意洋洋的将一块盖在电视机上的白布掀开,原来里面是一台电脑,这就是他家的镇店之宝。这台电脑显然和周围的环境不相融洽,回想起来,就算是在卷毛哥和王老板的黑网吧里,杂乱不堪的情况下,也没有像这样格格不入。

  我皱着眉头望着他这台电脑,感觉十分奇怪,一时半会儿难以总结形容。

  这台电脑的显示器和机箱显然应该是白色的,但黑色素的沉淀已经让它们变成了灰色。尽管表面光滑闪亮,可见他平时经常擦洗,但还是掩盖不岁月的痕迹,感觉这台电脑,他买了已经有好几年了,难怪他对电脑这么精通,原来如此。

  他自豪的邀我在电脑前坐下,随手按下了机箱电源开关,和学校的那些电脑一样,机箱被死死的压在显示器下,也许是这台显示器大几寸,他这个机箱显得特别小。

  随着机箱发出响亮的风扇转动声,电脑启动了,不过这个速度确实有点慢,许久之后才自检完毕,进入了黑底白字的dos系统。

  那时候的电脑都没有安装Windows系统,所以操作界面就和现在的unix系统一样,都是黑底白字,必须手敲命令执行程序。

  我熟练的敲上了一个命令dir,想看看他目录里有哪些游戏,本以为会有期待的三国志4或者命令与征服,可完全没发现这两个熟悉的目录名。

  问了后才知道,小金同学说这些游戏内存太大,都跑不动。我擦,这两个游戏,黑网吧里的破386电脑都能跑起来,你的为啥不能呢?

  小金同学微微一笑,表情里流露出了一种优越感,显然我对电脑硬件一窍不通。

  “为了节约预算,没有买内存。现在用的是主板上自带的内存256kb,平时用一下dos系统,处理文档足足有余,我也不太玩游戏,所以没有必要增加内存。”,小金同学老道的解释道。

  听他这么一说,我倒是想起来了,以前王老板和卷毛哥的黑网吧里,他们一条一条插在电脑主板上的东西,就叫内存。而且玩游戏要大内存,要不然跑不起来,就算跑起来了,速度也不快。

  我突然学到了一点,看来不是所有电脑都能玩游戏,玩游戏的电脑要符合游戏的配置标准。虽然我不知道标准内存要多少,但那个年代就算是一张磁盘也有一兆的容量。256kb的内存,显然是有些落伍了吧?

  “那你的电脑能玩什么游戏呀?”,我好奇的问道。

  “上周有个同学过来玩,拷贝了一个游戏给我,配置要求不高,还挺有意思。”,小金同学一边说,一般在键盘上敲下命令。

  随着他一个回车,屏幕一闪,慢慢的呈现出了画面。那时候的游戏画面十分粗糙,换成今天的显示率,也许只有320×200吧。不过在那个年代,这是标准显示率,属于精美绝伦的画面。

  我擦,这还是个中文游戏,《皇帝》。我拿起他的鼠标点了起来,他一边嗑瓜子,一边指导我如何操作。

  这是一个回合制策略游戏,其实后来我才知道,这是一款抄国外,文明2的游戏。游戏机制和操作完全一样,建设村庄,铺设道路,种田养牛,发展文明,战争外交,统一中华。显然这是一款十分费时间的游戏,画面粗糙,还十分无聊。但在没有其它游戏的情况下,随便玩玩也挺惬意。

  一边玩游戏一边与小金同学闲聊,尽管这台电脑不怎么样,但也十分羡慕,要是自己有一台这样的电脑,必定会每天待在家里,没日没夜的玩耍,才不会花这么多时间在路上,到同学家去白嫖。

  当时有一个事情,十分好奇,电脑到底应该去哪里买?我长这么大,从来没有看到商店里有卖电脑的。

  经过小金同学的科普后,我才知道,原来有个地方叫电子市场。里面经营都各种电子器材,而电脑是属于电子产品的一种。

  要买一台电脑,首先要了解电脑是如何组成的,根据需求和电脑的用途,再去购买不同的硬件组装而成,因此,电脑的价格高低不等。

  他号称自己的这台电脑是286加,也就是主体硬件是286电脑,随后买了一些额外的硬件升级,成为了286加,约等于386电脑的性能。

  尽管我听的一头雾水,但我知道他在吹牛,386电脑至少应该跑得动《命令与征服》和《三国志4》这类游戏吧?

  不过家里要是有台286电脑,平时用来学习一下计算机课程,闲来玩玩低端游戏,也是不错的选择。脑子里突然有了想法,随后就问了价格。

  “5000元多一点吧。”,小金同学得意洋洋的说道。

  我擦,我当时就震惊了,尽管是台286电脑,但价格也不菲呀!难怪当初卷毛哥说,黑网吧里的那台386旧电脑,要1万块钱,现在看来没有骗我。

  不过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,难道电脑这个东西不会降价吗?

  后来小金同学告诉我,他有很多硬件,买的都是二手货,价格相对便宜,经济实用,直接买新电脑,实在是太傻了。电脑这种东西以后淘汰会很快,只要买人家淘汰的二手货,就足足有余了,关键是便宜。

  我擦,心里突然明白过来了,难怪这台电脑看上去这么陈旧,原来是特么二手的,不过二手的电脑都要5000多块,简直让人望尘莫及。

  再看看小金同学家的居住环境,看来他们家是勒紧了裤腰带,把所有的经费都投入到了小金同学的学习和事业上了。难怪他对计算机如此精通,刚进学校就成了班上大师级的人物,看来他的前途无量。我父母要是能投资我一台电脑,那就圆满了。

  午餐时间,小金同学还请我吃了午饭,在他们家吃了一碗速冻水饺。当时在餐桌上,他的父亲说道,要真想把计算机学好,精通电脑,家里肯定要有台电脑才行。不然都是纸上谈兵,就学校里那点上机实习的时间,毕业后一无是处。

  就像一个钢琴家,只靠上课那点时间弹钢琴,不可能有前途。怎么着家里也该有台钢琴,就算砸锅卖铁不吃饭,也要有!要不然就转行,别当钢琴家了。

  也不知道他爸是吹牛还是讲道理,但要有台电脑,这个我十分赞同。骑车回家的路上反复琢磨,确实十分有理。但这价格实在太过昂贵,从没敢在父母面前提起过,我相信就靠在学校里那点触摸电脑的时间,我一定能把电脑学好,毕业后,出人头地!

  小金同学吹嘘的那台电脑,其实并没有学校机房的那些好。但至少他在家里可以摸索着研究,自学成才。不用像我一样期待着每周上机实习课,才能触摸到电脑,探索研究想要发掘的计算机知识。

  最最重要的,他闲来无事可以在家里悠闲的玩电脑游戏,尽管那台电脑跑不了好玩的游戏。

  现在回想起来,当时的想法非常愚蠢,如果一台电脑要5000元,而黑网吧一个小时只要3块钱。我相信花不了1000块钱,我就能把电脑学好,还能玩很多时间的游戏。

  不过在当时,买一台电脑就像取一个美女老婆一样,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。

  后来我想明白了,其实我感兴趣的并不是电脑,而是游戏,只不过好玩的游戏在电脑上罢了。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电脑,世佳,土星,超级任天堂,也完全可以替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