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哥布林是怎样炼成的》第25章

  这是一部回忆录,刚开始写的时候,感觉十分搞笑,都是过往的一些美好回忆,写着写着就感觉越来越凄凉,有时甚至泪流满面。总结了一下,人生确实十有八九不如意,大多都是坎坷,快乐少之又少,真想弃笔停更,可却欲言又止,也许写出来,让更多的人知道,是一种安慰。

  快乐的寒假开始了,这是初中毕业后第一个寒假,没有考试,相当轻松。尽管有一堆的寒假作业,但对我们来说只是抄写练字罢了。而且还没有作文,真他妈是太幸福了,想到以前每当放假都要编写好多假日记和作文,简直就是神经病。

  晚上还接到了初中几个好友的来电,相别许久,十分想念,组织了一个小型同学会,班上杂七杂八十多个男生都参加了,少年宫一日游。

  说到少年宫这个鬼地方,我不得不吐槽一下,那地方到底干嘛的?文也不行,武也不行,本以为那地方是打游戏的,可一台游戏机都没有。那么,应该是搞培训的吧?可特么一个培训的项目都没。里面竟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小摊位,忽悠小孩子花钱买东西。

  上一次去少年宫是七年前,刚满十岁小学五年级,那个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,市面上开始流行玩一种赛车模型,还有赛车模型比赛。就是那种装两节五号电池的塑料赛车,可以在十米圆形赛道上快速的奔跑。赛车的形状多种多样,价格也因此高低不等,拼装起来有些麻烦,但颇有一番成就感。

  班上大多数同学都有一辆,经常拿到学校里来炫耀,课间还在走廊里进行赛车比赛。那几年里风靡整个城市,甚至连一些大人都买了赛车模型,参与到赛车比赛中。

  我也有一辆,最便宜的那种,九块五毛钱。1990年那个年代,这可不是一笔小钱,母亲给别人做了好几件衣服才赚到的,因此我十分珍惜。

  那也是我们这帮小孩子第一次知道,“马达”这个东西。价格贵的赛车模型马达质量就好,速度快,而像我这种便宜货,马达就是跑不快。而我却完全不在乎,爱不释手,看来我从小就不懂车,若干年后长大了也一样,是一个车盲,那些故事随后再写。

  别看那赛车模型小,但十分讲究,要想跑得快,不但要有好的马达,而且还要有好的橡皮轮胎,上特殊的高端机油,甚至连电池都要换成高端的冲程电池,我特么从来没听说过。

  反正谁要是手里没有一辆赛车模型,肯定会被人看不起,就连班上好多女生都有,现在回想起来,真他妈是疯了。

  这赛车模型就是那个狗屁少年宫里出现的,当时宫里到处都是塞车摊位和赛车跑道。有钱的小孩子们围在那里炫耀自己的跑车,购买新的部件,玩的不亦乐乎。没钱的小孩子也围在那里瞎起哄看热闹,羡慕那一辆辆跑车,梦想可以拥有一辆。有的甚至在垃圾桶里找别人扔掉的零件,指望回去拼出一台来。

  刚学会坐公共汽车的我和班上几个同学一同前往了少年宫,想在少年宫里的赛车跑道上测试一下自己的跑车,一决高下。

  那也是一个寒假的下午,刚过完年,穿着母亲给我新买的夹克衫,带着跑车和同学们做了40分钟的公车,才到了少年宫。

  没想到在这个阴沉沉的冬季里,还有这么多小朋友聚集在一起玩弄赛车。除了几个摊主,也不见大人管理,难怪小朋友们争先恐后,你推我挤,毫无次序。

  我和几个同学也用力挤了进去,站到了圆形赛车跑道边,将自己的赛车放了上去,看着这么多辆赛车快速的奔跑,十分过瘾,不枉此行。

  可没多久后,小朋友们纷纷快速将自己的赛车拿起,四散而去,这到底什么情况?背后还有人传来紧张的低语声,“快跑!”

  我左顾右盼,不知所措,到底出什么事儿?就连同行的几个同学也拿起赛车快速闪开,四散而去。

  转身一看,背后五六个男子,样貌凶神恶煞,正拎住几个小孩子在他们身上,左搜右掏,见钱就抢。一个小孩子挣扎了几下,被狠狠地抽了两个耳光。

  当时我吓得两腿发软,那些人应该是地痞流氓或强盗,电视剧上看到过,好可怕!

  “他们有刀!”,远处某个小朋友喊了一声。

  不知为何,当时我的动作十分缓慢,可能是被吓傻了,脑子一片空白,慢慢的将自己赛车拿起,走向了边上一个摊位,那摊位里有两个大人,我要去告诉他们。

  只见那两个大人低头悠闲地看着报纸,对身边不到两米处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。我吓的嗓子提不起声音,小声对他们说道,“叔叔,那里有坏人。”

  可那两个大人依然低头看着报纸,仿佛完全没有听到我的声音。无奈之下,连续说了好几遍,他们应该都听到了,但为何不抬头,也不搭理我,仿佛生处不同的世界。

  背后隐隐约约的传来几个小孩子的哭声,转头一看,那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坏人向我这边过来了。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,见这两个大人没有反应,只得慌乱的转身离开。

  全身飘飘然的,手脚僵硬麻木,被吓得全身哆嗦,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向何方,只是傻傻的朝着一个方向而去。更不敢跑动,下意识的认为,要是被他们抓到,死的更惨,所以漫步而行,假装是一个不知情的路人。显然这种想法十分傻逼,当时应该拔腿就跑,可我已经被吓蒙了。

  突然发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,没想到我走的方向全是工地,除了杂乱堆放的建筑材料,不见一个建筑工人。身边还有其他几个慌乱逃窜的小朋友,被一个个按倒在地,搜刮钱财,不老实的还挨了几脚,不敢哭出声音。

  “敢叫我就杀了你!”

  不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,吓得全身一阵哆嗦,太恐怖了。转头一看,一个同学正被两人围住,搜刮钱财,一把刀居然架在他的脖子上,那人正是小骆。他吓得不敢出声,僵硬地站在那里,泪流满面,被收刮完后,还挨了一个耳光,倒在地上不敢起来。

  周围其他几个小朋友见此情形都不敢动弹,下意识的觉得,如果要逃跑,会被打的更惨,甚至可能被他们杀了。或许,他们跟我一样,都被吓傻了,不知所措。

  “别跑!再跑杀了你!”

  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低吼声,我知道灾难即将降临,微微颤抖着继续向前迈着僵硬的步伐。

  我的眼睛余光可以看到,左右各有两个坏人,他们快步的跟了上来。我承认当时已经失控了,继续傻傻的向前走着,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
  “站住,站住!”,身后的两人对我低哄道。

  突然背后一凉,感觉被个铁棍打了一下,但也并没有十分疼痛,下意识的觉得肯定是被他们用刀砍了。我不敢回头看,更不敢喊叫,继续向前漫步呆行。

  周围几个小朋友看到有人被砍了,吓得哭出了声音,加快了脚步。我边上的两个坏人,立刻改变了目标冲着他们而去了。这时我才清醒了过来,发现自己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,也是这个少年宫的最深处。

  人特么真要被揍过才会清醒,环顾四周,发现周围空空如也,就剩下我一个人,不知何时他们都已四散而去,赶紧掉头回去,至少要走到一个人多的地方才行。

  当我掉头走回到刚才那个赛车摊位时,本以为会空无一人,没想到那里依然人潮涌动,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,小朋友们依然围在一起欢乐的玩耍着那些赛车。刚才发生的那一切,仿佛在一个不同的平行世界里,这到底是我穿越了,还是那些小朋友愚昧无知?或者说这事情经常发生,习以为常了?

  再次来到那个卖赛车的摊位前,摊位里刚才两个低头看报纸的大人正忙碌着生意。见我站在面前,露出了笑容,问道,“你要买赛车吗?最新款式,最快速度,价格优惠,童叟无欺。”

  这真是莫名其妙,搞得我开始怀疑了人生,刚才有人抢钱抢东西,你们低头看报纸,默不作声,现在派若两人做生意,你们吆喝着商品,夸夸其谈。

  畜生!

  环顾四周,茫茫人海不见我的那些同学,也许他们都已经回去了,或者在门口等我,于是向少年宫门外走去。

  路过门口正好看到一个值班室,里面有两个大人正坐着喝茶看报纸,立刻告诉了他们,里面有人拿刀抢东西,我还被砍了一刀。

  本以为他们会带着我进去找那些坏人,将他们绳之于法,我真他妈太天真了。那两个大人向我点了点头,表示知道了,然后叫我回家去。

  我简直无法理解,按照电视剧上的情节,他们至少应该告诉警察叔叔,让警察叔叔立刻过来将那些坏人抓住,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?

  不过这两个大人说的也对,我确实应该立刻回家,早已被吓的瑟瑟发抖,心惊肉跳,还玩什么狗屁赛车。

  在少年宫门口左右张望了一番,发现我那几个同学正在一个角落里,焦急的东张西望,左顾右盼,便立刻向他们跑了过去。

  小骆热泪盈眶,左脸上还留着一个巴掌印,见我跑了过去,焦急的问道,“你没事吧?我刚才看到你被砍了一刀。”

  我立刻脱下了这件新的夹克衫,只见背上一个大口子,再用手往背后一摸,发现穿着的毛线衫棉毛衫全都被砍破,幸好没有伤到身体。

  大家准备赶快离开,可同学们还没有到齐,三两个小伙伴不知去向。突然有个同学推了我一把,转头一看,是王旅,他一副嫌弃的眼神望着我,搞得我莫名其妙。

  “你别跟着我们,待会儿坏人找过来了,会把我们都砍死的,你离我们远一点!”,他指着我呵斥道。

  其他几个同学见此形势,立刻从我身边走开,仿佛那些坏人马上就要找到我,将我砍死,顺便也将他们砍死一样。王旅带着其他同学离我而去,装作不认识我,将我一个人留在少年宫门口。

  当时我除了恐惧,还感觉到了无助和冷漠,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心态,仿佛他们装作不认识我就会没事一样,仿佛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。

  呆呆的在少年宫门口站了十多分钟,尽管人潮涌动,但完全感觉不到那些都是人。冷漠和无助让我瞬间明白了一个道理,没有人会帮助我,所有人都装作不认识我,或者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生怕受到牵连。

  远处一个熟悉的面孔向我跑来,仔细一看是小骆,他表情僵硬,拉着我快速的离开了少年宫门口。我俩坐着公共汽车回家,一路上一言不语,环顾四周,仿佛全是坏人。

  “你个傻逼,为什么不跑啊?王旅刚刚那样对你,为什么不揍他?”,下了公车,走进小区,小骆对我说道。

  其实我还没有回过神来,依然沉浸在恐惧当中,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。

  穿着破夹克衫走进了家门,母亲见我脸色苍白,一言不语,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,知道出事了。母亲焦急的询问,可我却说不出话来,恐惧让我难以启齿。

  当母亲发现刚刚过年新买的夹克衫被砍出了一个大口子,身上穿的毛衣和棉毛衫都被砍破,吓得直哆嗦,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遍我的身体,见没有伤势,放下了七分心。

  晚饭过后许久,我才回过了神来,向父母叙述了事情的经过。父母庆幸我没有受伤,借此机会给我上了一堂社会课。当时我才小学五年级,无法理解父母所说的长篇大论,但他们让我牢记以下几点,等我长大后自然会明白。

  1,       别指望有人会来帮助你,关键时刻都要靠自己,头脑清醒,灵活自救。

  2,       遇到危险拔腿就跑,更别想着去帮助别人,确保自身安全后才可以报警。

  3,       千万不要喊救命,不但没有人会来帮助你,所有人还会快速离你而去。换个喊法,警察打人了!

  4,       电视机上的,教科书上的,那都是另一个世界。

  5……我记不清了,一共有十条,让我反反复复的背了好几年,可我就记得前面几条。随着渐渐的长大,我越来越理解和明白这十条的真正意义。

  后来我也明白了,为什么赛车摊位里的那两个男人低头看报纸,默不作声。要是他们赶出来管事儿,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,那些坏人一定会天天过去找他们麻烦,甚至捅他们几刀。

  那个叫王旅的同学,简直他妈就是个畜生,不知道现在还活着没,诅咒你死无葬身之地,活无勃起之力。

  长大后有一次听小骆聊起他,听说他做服装生意,而且还亏了好多钱,真他妈笑死我了,就他那种做人的德性,没把他亏上天台,已经算走运了。

  记得十多年前在小区里遇到过他,他正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闲逛。两人相见,四目相对,他居然还是那种瞧不起人的眼神,我操你妈的!不,操你妈太恶心了,操你妹的!

  不好意思扯远了,写着写着,就写飞了,主要还是太气人了,而且还骂了人,说了脏话。不,不对,我没有骂人,那个是畜生。

  再把主题扯回那个少年宫,那地方简直就是一个小孩子屠宰场,只不过挂了一个“少年宫”的牌子,显得高大上罢了。其实里面,经营管理混乱,地痞流氓泛滥,小商小贩霸占,坑蒙拐骗陷害。真搞不明白,就这种破地方,这么多年下来居然还生意兴隆,人生鼎沸,这到底是他妈什么奇葩世界呀?

  这么多年过去了,和初中同学再次来到这个少年宫门口,过往的记忆清晰可见,外墙门面依旧,内场摊位任在。只不过随着时代的变迁,风靡全城的东西不一样了,现在搞得都是一些航空模型,航海模型,还有一大堆变形金刚,简直他妈幼稚。

  这地方居然还叫少年宫,依我看应该改名叫子宫,里面的傻逼一个个都跟受精卵一样,没超过三个月!

  交友不慎都是祸,无奈之下,我跟着几个受精卵进了子宫里。本以为只是随便逛逛,缅怀一下儿童时代,哪里知道这几个受精卵纷纷拿出了压岁钱,购买各种航空模型,航海模型!价格还不便宜,三百元至六百元不等!

 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,望着这群活蹦乱跳的受精卵一声叹息!这些钱,要是用到黑网吧里玩电脑游戏多好,既增长了知识,又活跃了头脑,就算把这些钱存起来,以后也可以买电脑。

  也许,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,富裕冲昏了他的头脑,富人和穷人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。从那之后,我很少与他们这帮傻逼来往,真想不明白这帮傻逼是怎么考进重点高中的,虽然脸上架着副眼镜,斯斯文文的样子,但脑子里全是屎,臭气熏天。

  虽然初中毕业仅过了半年,但我发现与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代沟,身处于完全不同的世界了。这么看来,我的计算机职业中学和他们重点高中的课程是完全不一样的。他们还是和以前那样的幼稚,而我早已经高瞻远瞩,深谋远虑了。读书读的越多,人就越傻,这句话一点没错!

  我来到了多年前的那个赛车摊位,摊位的外观没有变化,只是经营的物品不同了。都是一些脑残模型和傻逼金刚,里面四五个人忙的不亦乐乎,边上还放出了饮料和点心,看来生意兴隆。

  转身向里走去,沿着那条以前被追砍的路线,周围已不再是工地,大大小小的建起了好多商铺,里面都是一些看不懂的工艺品,也许高大上或者忽悠人,更搞不明白少年宫里为什么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。

  那几个傻逼同学兴致勃勃的就地安装模型,而我却无聊的环顾四周。这么多年过去了,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地痞流氓拿刀抢劫。我开始留意起人潮中每一个可疑的人,果不其然,我发现了很多小偷。我并没有害怕,反而越来越接受这个社会了,也许我是真的长大了。

  他们在人潮中不停地来回穿插,不经意间偷取小朋友们身上的钱财,这几年来社会确实变了,变得更加文明了。

  虽然我不是一个种族歧视者,但实话直说,大多数都是一些新疆人和回族人,身上带刀,小偷小摸,敲诈勒索,不务正业。

  那也是我最后一次去那个狗屎少年宫,没多久后那个少年宫门牌就被拆了,改成了一个课外培训中心,里面不再有小商小贩,脑残模型和傻逼金刚,全是教室。

  随着我的成长,社会确实在不断的进步,走向文明,但并非想象的那么快,很多事情只敢点到为止,不敢透彻分析。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人,每个人的经历不同,看法不同,结论自然不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