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追云】第5章

  陈凯正在将行李一箱箱搬上自己的车,准备明天一早就离开。可孩子突然发起高烧,39.5度,也不知道什么原因,已经是晚上十点了。灵机一动,赶紧打开google地图,搜索了一家最近的医院,带着孩子赶了过去。

  这是陈凯第一次来到新西兰的医院,和国内医院大不一样,整个医院空荡荡的,都看不到几个人。夫妻二人抱着孩子冲进了接待处,看到周围还坐着两个小孩子等待急诊,心情才安定下来,没搞错,这里是看病的地方。

  一位洋人护士热情的上来询问病情,记录情况。焦急的陈凯用蹩脚的英语磕磕绊绊的交流着。可是涉及到很多专业的医学单词,陈凯听不明白了,也说不清楚了。

  情急之下,护士申请了中文翻译。当询问陈凯说的是那类中文时,陈凯迷茫了,原来中文还分好几种!而这几种的称呼都从来没听说过,什么Mandarin,Cantonese,还有其他。

  “什么?橘子?罐头?”,陈凯一脸懵逼。

  护士灵机一动,询问了陈凯从中国那个地方来,查看了地图,才最后确定,陈凯说的应该是中国的普通话,也叫Mandarin,橘子……

  陈凯一家在候诊室等了约40分钟,门口终于出现了一位亚洲女人,她脚步匆匆的赶了进来。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,陈凯一口气把情况说了一整遍。可谁知她听完后一知半解,用蹩脚的中文回复道,“麻烦您慢慢说,别急。”

  陈凯彻底奔溃了,虽然是中文普通话翻译,但她是新西兰出生的华人,学的中文普通话专业,还必须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,慢慢解释,她才理解,然后再翻译给护士。不过至少可以交流了,只是速度很慢,效率不高。

  护士认真的记录完病情之后,转交给了医生,让陈凯一家稍等片刻。这前前后后已经一个半小时了,看来学好英语是多么的重要。

  又过了半个小时,医生才出现,详细的检查了陈凯孩子的病情,并且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。最后从翻译口里得知大概的意思是,孩子发烧没有超过40度,是不建议使用药物的。医生给了孩子一支棒冰,并告诉陈凯继续观察,如果继续升温再送来医院,然后就让陈凯一家回去了。

  这让陈凯十分困惑,万分不满。这就是新西兰先进的医疗体系吗?换成在中国,孩子早就打了吊针,吃了退烧药。可在这里等了半天医生,只是随便看了一下,居然给了一支棒冰。

  更让陈凯困惑的是,当他离开医院前,习惯性的想到了需要支付医疗费用,找了半天,没有找到收费处。最后问了才知道,原来新西兰的医院都是不收费的,如果需要收费,所有费用账单都会邮寄到住址。

  说来也奇怪,陈凯的孩子吃了医生给的那支棒冰以后,回到家就退了烧,第二天就恢复了正常。也许是因为一些过敏导致的,奥克兰四季如春,到处都是花絮飘扬。或者是车库太冷,一时不适应。到底是什么情况,谁也不知道,也许是水土不服吧。

  但是不久后,陈凯收到了一张医院开来的发票,需要支付450纽币。因为陈凯持有的是九个月的临时签证,不享有新西兰免费医疗的服务,所有费用都要自付,那一只棒冰,450纽币……

  好在孩子没事,多付点钱,又算得了什么呢。陈凯回想起看急诊的那天晚上,路上一辆车都没有,除了几个酒吧,所有店门都关闭了。换做是在中国,夜宵大排档,各类娱乐活动热闹的很。据说奥克兰的晚上,除了酒吧和成人场所,别无去处。

  市中心一家灯光灰暗的脱衣舞酒吧里,浓妆艳抹的王百合正在舞台上婀娜的扭动着半赤裸的身体。这就是她所打的黑工,一家脱衣舞酒吧的脱衣舞娘。

  她的舞姿风格优雅,韵味十足,颇有专业舞者的风范。后来知道,原来王百合,王冰冰两姐妹,从四岁开始就学芭蕾,13岁时还参加了各项舞蹈比赛,夺取了冠亚军。

  脱衣舞对于王百合来说,只不过是脱几件衣服,扭几下身体的事情罢了,毫无技术含量。

  在餐厅打工,每小时的最低工资是15纽币,一晚上忙乎下来,最多也就赚了100纽币。而在脱衣舞酒吧,客人的小费就不少,多的时候,一天有1500纽币,最少的时候也有500纽币,平均一下每天大约都有1000纽币的收入。

  新西兰是一个卖淫合法的国家,所以每年都有不少的外国女性持留学生签证,以留学的名义到新西兰留学,实际上是为了从事色情服务工作,赚大钱。

  王百合走的就是这条路,在新西兰留学四年,白天抽空管理一下学业,晚上脱衣舞酒吧赚外快。其实脱衣舞只不过是一道前菜,每当她下班后,都有不少富家子弟抢着包她过夜,这是非常可观的一笔收入,据说一晚上给1000纽币,有的阔少爷给过两千纽币。这些阔少爷多半都是国内高官富商的后代,在国内有钱有势,在国外游手好闲。

  她的姐妹们早就算过了一笔账,平均一天2000纽币,一个月就是6万纽币。一年减去生活费就是60万,四年留学完成回国,可以带着240万纽币回去,按当时的汇率,可以折换成人民币1100万。而且还在国外留了学,尽管可能拿不到学位,但又有谁知道呢?

  出国留学一趟,回国就有了一千多万,摇身一变,麻雀变凤凰。而且还是个海归,这么好的生意,有谁不想做呢?多多少少的少女争先恐后,挤破头皮出国留学,很多都是为了这个,而并非像王冰冰那样正而八经的去读书,拿学位,找工作。

  无论是国内国外,有了钱就好办事。即使想在国外留下,也可以轻松的找个傻老外嫁了。即使是回了国,有了这笔钱和海归身份,也可以嫁入豪门。

  深夜2点,整个奥克兰一片寂静,只有市中心的酒吧热闹喧哗。刚刚下班卸了妆的王百合,拎包走出酒吧,上了一辆跑车。

  最近包养她的甜心Daddy是一位新西兰籍华人富商,年龄比她大十岁。前段时间还送了她一辆车,因为没有驾照,所以只能把车停在学生公寓楼下吃灰。

  这几年来,王百合换了不少甜心daddy,也就是包养者。先装清纯少女,后演风骚荡妇。她早就厌倦了这种生活,无非都是为了赚钱罢了,逢场作戏而已。

  而这次这位华人富商老杨,似乎对她真的挺关心。老杨一手驾车,一手持烟,吐出一阵烟雾后,转头问道,“王百合,你快毕业了吧?我估计你是拿不到学位了,打算回国吗?还是想在新西兰留下?”

  王百合拿着小镜子,擦拭着脸颊上残留的浓装,不削一顾的说道,“当然是回国了,新西兰有什么好的?小穷破地方,我来这里这么久了,都没吃上过一顿好的。这里有大闸蟹吗?这里有活鱼吗?什么都没有。”

  “呵呵,话不能这么说,新西兰也有好的地方,民主自由,安居乐业,蓝天白云,四季如春。我倒是希望你能留下来。真要吃,一张机票上午去澳大利亚,吃完下午就能赶回来,也就三小时的航程。”,老杨驾车驶进自己的lifestyle庄园,笑着说道。

  “留下来?你是让我黑下来,还是准备娶了我?你可是有家室的人,我也不是你的小三。”,王百合淡定的冷嘲热讽道。

  老杨将车在自家别墅前停好下车,打开车门邀王百合下车,微微一笑,“你要是想留下来,我当然有办法,先给你搞个工签,回头转绿卡。改天,我找个移民律师去办。”

  “无功不受禄,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?真的爱上我啦?工作是工作,感情是感情,我可是分的清清楚楚的。”,王百合态度冷傲,但又不失艳丽女人的魅力,带着婀娜的舞姿下车,随老杨进了别墅。

  人生真的需要经营,会经营的人,在如花似玉的年龄就已经赚的盆满钵满,不会经营的人,即使到了人老珠黄,还在摸爬滚打。

  被人包养也不是个轻松的工作,不像我们外行人想象的那样,吃吃睡睡,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,随叫随到即可。随叫随到,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,有时老杨喝醉酒,深更半夜邀王百合坐陪,即使出门也打不到车,总不能骑个自行车赴约吧?因此老杨送了王百合一辆宝马320,并要求她尽快考出驾照,这样才能随叫随到还能酒后代驾。

  作为一个专业被包养的女人,不但要做到随叫随到,而且还要根据不同的场合变换风格。有时老杨邀王百合一同出海钓鱼,她就要处心积虑内穿比基尼,外抹防晒霜,上船前还不忘来颗晕船药,免得在海上身体不适,丢人现眼。有时老杨邀王百合一同上山滑雪,她就要全副武装内戴护膝护腕,外穿防寒棉衣,免得在雪地里摔伤冻伤,显得弱不禁风。这次老杨邀她一同陪打高尔夫球,王百合还特地去了专卖店里买了polo衫和运动裤,特显腿部线条和身材的那种,以免丢了老杨的面子。不光如此,她还早到了几个小时,学习了打高尔夫球的基础知识,免得到时手足无措,显得笨手笨脚。这也许就是老杨对她刮目相看的原因,敬业!

  在英联邦国家,高尔夫球是一项最为普及的社交活动,小小一个450万人口的新西兰拥有的高尔夫球场数量在全球排名第二,顺便提一句,排名第一的是苏格兰。但大多数玩家都是洋人,只有那些有钱闲的发慌的华人才会参与这种社交运动。王百合跟着老杨认识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,今天到场的还有一位华人太平绅士。太平绅士这个称号源于英国,可以简单的理解为,他在民间是一个非常有人脉有威望的人,由政府委任,维持社会的治安和社区的安宁,简单处理一些法律相关程序的职衔。能和一个太平绅士搭上人脉,做生意自然可以混的风生水起。

  王百合跟着老杨随着这伙人挥一杆走一段,听着生意场上那些套话,心里觉得十分无聊,但表面还是笑脸相陪,这毕竟是她的工作,靠这个吃饭。但没多久后开始头痛,尽管她强忍着还极力掩饰,但头痛愈演愈烈,最后眼前一黑,昏倒在了高尔夫球场上。

 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,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病床上,老杨正坐在旁边摆弄着手机。见王百合睁开了眼睛,老杨立刻起身,抚摸着她的额头,柔声细语地问道,“现在感觉怎么样?头还痛吗?”

  王百合皱了皱眉头,微微点了下头,隐隐的阵痛不断的在脑袋里盘旋。望着老杨焦急的眼神,她露出了一丝微笑,老杨慈父般的关怀,让她十分感动,低声说道,“不好意思,今天让你丢脸了。”

  “千万别这么说,怎么会呢。”老杨抚摸着王百合的脸颊,显得有些自责,后悔不已地说道,“是我不好,不够关心你,应该让你带个帽子。”

  王百合一开始不能理解,但听了老杨的一番解释后,终于明白了。新西兰没有高建筑物,所以在野外,野风肆虐。只要不是本地人,站在野外吹上十分钟,一定会头痛。要是在海边吹上十分钟,那必定卧床不起高烧不断。因此,外地人无论春夏秋冬,只要在野外,一定要带上一个的帽子。

  王百合为了给老杨面子,坚持了几个小时,最后头痛不已,昏倒在地,让老杨十分感动。当晚向她的账户里打了1万纽币,算是营养费吧。每一个行业都不容易,千万不要看不起那些被包养的人,吃的也是辛苦饭,干的也是体力活。

  老杨对王百合的关爱,令她十分感动,有的时候,她甚至幻想与老杨之间的关系,不是那种纯粹的钱肉交易,还包含了一种难以琢磨,飘渺不定的情感基础,也许是日久生情,或许是自作多情。但工作敬业的王百合,打算努力一把尽快考出驾照,这样可以进一步的融入老杨的生活,随叫随到,酒后代驾,形影相追。

  在新西兰考驾照,学习开车可不像国内那样有系统的驾校,没有大规模的培训机构。按照事先在网上查好的攻略,王百合来到了新西兰aa汽车协会中区分部。这是新西兰规模最大,汽车相关服务覆盖最广的权威机构,其中包括了驾照的考试。提交了护照和学生签证,注册了考试信息后,立刻开始了理论考试,在一台电脑上操作,有多种语言,包括中文版,因此王百合顺利的通过了理论考试,拿到了初级驾照,有了这个驾照,就可以合法的开始学习驾车。学习开车的过程也十分简单,你可以直接去参加驾照考试,或者找私人教练陪练。AA汽车协会有官方教练,价格相对较贵,一小时80纽币。如果在网上找业余的教练培练,50纽币一小时即可。考驾照的过程也很随意,开自己的车就可以,不像中国那样,必须用考场的车才行。考官会坐在你的边上,只要按他的要求开15分钟,如果各项动作都达标,就可以通过考试。每个考官的要求不一样,如果碰到一些严厉的考官,那多半是无法通过。尽管王百合练习了两个月,陪练也说她开的已经十分稳定。但连续考了三次都未通过,也许是因为考官比较严厉,一些细小的动作没有达标,或者没有按照考官的指令行驶,他就立刻宣布考试结束,考试失败。王百合十分恼火,三次遇到的考官都是印度人,满口咖喱英语,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。也许这几个印度考官故意口齿不清,让王百合莫名其妙的考试失败。

  既然考驾照这么随意,只要考官觉得你开的可以,就能宣布你通过考试。按照王百合的作风,本打算花点钱贿赂考官,但是被老杨劝住了。毕竟王百合手里的是学生签证,一旦事情暴露就会有污点记录,对未来的绿卡申请,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。随后,老杨抽了一天时间,亲自带王百合去考场考试,给她壮胆。可没想到,老杨到了考场之后,查看了一下考场情况,见有十多个考生正在等待考试,便立刻带着王百合离开了。王百合一开始不明所以,百思不解,但听了老杨一番解释后,豁然开朗,恍然大悟。按照老杨的说法,这个考点考生太多,考官每天要不间断地面对这么多新手考试,心情自然不好,心情不好就不想让考生通过考试,因此在这里考试难度系数较大。几天后,老杨带着王百合去了最北边的小镇旅游,在那里的小镇,顺便报了一个驾照考试。那是一个旅游小镇,很少有人在那里报考驾照,那里的考官每天闲的无聊,其它工作忙的身兼数职,得知有人报考驾照,欢天喜地。考官是一个中年洋人大叔,见王百合长得如花似玉,更是欣喜若狂,15分钟的驾驶考试,硬是开了半小时。王百合带着他在小镇里兜了两圈,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。驾照考试变成了英语教学,即使王百合犯了不少驾驶错误,但考官并未责怪,只是不断的提醒她,以后要注意。最后开开心心的完成了考试,发给了她考试通过证书。王百合就这样通过了驾驶考试,在一个星期后拿到了自己的新西兰驾照。而陈凯不知道这种套路,不断的失败重考,六次之后才通过了考试,拿到了驾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