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追云】第21章

  两天后,许慧慧终于舒醒了,微微睁开双眼,第一眼就看到了心急如焚的雄军,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,雄军含泪微笑着亲吻了她的额头,两人深情相拥。

  医生经过进一步的询问和检查后,下午终于让她出了院,临走前医生把雄军偷偷叫到边上,小声叮嘱他说道,许慧慧有抑郁症倾向,千万要看好她。

  出院回到家后,整个房间被整理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,不出所料,王冰冰的房间已经清空,她搬走了。在之后的日子里,许慧慧一直心情低落,尽管雄军百依百顺,日夜相伴。但她总是开心不起来,两人默默的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。即使是去店里上班,雄军也把许慧慧带在身边,让她多见见人,多接触一下世界,比呆在家里闷闷不乐要好。

  毕业季临近,王百合每天和洋小伙子James忙着复习论文辩答,见王冰冰搬回了学生公寓,十分好奇。经过一番盘问后,了解了事情的经过,无奈的摇摇头,一声叹息,自言自语道,“看来,男人太坏,令人伤怀,无法依赖。男人太好,拖泥带水,害人害己。”

  几周后,阿仁的出现,让许慧慧心情豁然开朗,他是来办房屋交割手续的。还特意带了一束鲜花和一份礼物,交给了许慧慧。随后三人满怀欣喜的先去了银行开支票,将尾款付清,拿了钥匙去新家检查验收,一切都很顺利。

  许慧慧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,满怀喜悦的蹦蹦跳跳东测西量,嘴里不停地嘟囔着,要买什么样家具,要买多大的电视机,发自内心的喜悦让她乐不可支。雄军看到许慧慧终于露出了幸福的笑容,深深的叹了一口气,真是多灾多难,希望她从此幸福的生活,愿上帝原谅自己的罪孽。

  阿仁帮忙联系了搬家公司,第二天他们就整理好了东西,从旧家搬到了新家,开始了新的生活。临走前,雄军依依不舍的站在房间里,这里是他居住了五年的地方,有他和吕乐的欢声笑语,有他和王冰冰的幸福往日。天下无不散的宴席,最终都将曲终人散。雄军擦了擦眼角的残泪,拖着行李箱走出了房间。没多久后,房东就将房子又租了出去,新的年轻人又搬了进来。雄军上班经常路过这里,远远的望着这座房子,让他回忆满满。

  自从搬入新房子后,许慧慧每天都开开心心,等雄军一下班后,就一起去家具超市,看家具挑装饰,每天生活有序充实。尽管雄军百依百顺,什么都依着许慧慧,但她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,难以言语。

  几周后,在一个阳光明媚,蓝天白云,樱花盛开的日子,终于迎来了毕业典礼,小苏,王冰冰和王百合,都顺利的毕业,也拿到了学位。陈凯一家和雄军带着许慧慧到场一起庆祝,还参观了毕业典礼和毕业游行。

  毕业游行是西方大学文化中最具有特色的传统之一。具备高水准专业知识的人群汇聚一堂,围绕着整个城市中心游行欢呼,围观群众和亲朋挚友送上祝福。这个仪式是有非常深刻的意义的,其一代表个人的辉煌瞬间,其二为社会进步而喝彩,其三希望获得人群和自然的祝福和庇佑。

  毕业游行结束后,许慧慧提议去她的新居开个派对,热闹热闹暖房。难得见许慧慧如此开心,雄军连连点点头答应。

  王百合虽然顺利的毕了业,拿到了学位,但并未出现在毕业典礼和毕业游行上。一方面她不想太过声张,引人注目,因为她平时都不太去学校。另一方面,她是个有时间计划的人,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庆祝上。此刻,她已经在之前谈好的那家公司里签劳动合同,熟悉公司环境,量身定制工作制服,准备正式上班了。一切都按部就班,进行的十分顺利。但生活还是老样子,只不过白天换成在公司里休息休息,打发时间,晚上继续去俱乐部干老本行。

  雄军和许慧慧的新居里,大家举杯共饮,欢庆毕业。再聊到毕业后有何打算时,王冰冰准备抓紧时间找工作,将学生签转为工作签。而小苏却很淡定,因为他本身就持有绿卡,想先休息休息。

  刚刚大学毕业,确实不好找工作,雄军灵机一动,想出了一个老套路。先让王冰冰在陈凯的店里实习几个月,并且让陈凯写一封完美的推荐信,然后再去找工作会方便很多。同时,陈凯正需要一个靠谱的会计,审核他之前所有的账目,以确保他到时可以顺利的申请绿卡,这个方案当晚就一拍即合。

  而许慧慧却调侃小苏和王冰冰,既然小苏有绿卡,为何不早日结婚?这样也不用急着找工作,从工签转成绿卡,多麻烦呀!

  小苏和王冰冰面面相觑,无奈苦笑,最后敷衍说道,确实有道理,但不急着结婚。雄军无奈在边上,一声叹息,举起酒瓶给小苏倒酒,眼神里流露着由衷的歉意。全场人都明白怎么回事情,除了许慧慧一个人。

  借此刚刚毕业,还没有上班的空档时间,小苏和王冰冰决定一起去新西兰南岛皇后镇度假。这引起了陈凯夫妇的兴趣,他们来到新西兰一直忙着创业工作,最近事业终于稳定下来,还从来没去新西兰边上转转。借此机会,有小苏带团跟着一起去南岛玩玩,也是件好事情。

  谈到这里,许慧慧默默地低下了头,陈凯见此情形,立刻责怪雄军道,“雄军,你太不懂事了,许慧慧到新西兰这么久了,都没带她到边上转转。这次放你几天假,带着她跟我们一起去玩,让她好好散散心。”

  雄军傻笑着,连连点头,“是我不对,是我的错,谢谢陈老板给的假期,那就这么说定了。”

  “一言为定,立刻准备!”

  许慧慧这才抬起了头,露出了灿烂的笑容。当晚,大家就制定了详细的旅行计划,并打电话预定了居住酒店。因为不是旅游旺季,所以相当顺利。

  随后,陈凯安排好了店里的工作,就和大家一同出发,先到了奥克兰机场,坐国内航班飞到皇后镇。两小时的飞行时间,如同坐公交车一般,转眼间就从北岛到了南岛,然后大家再租车一起前往皇后镇。

  皇后镇是新西兰最令人兴奋的旅游目的地之一。冒险中心皇后镇,四周被高耸的群山环抱,坐落于迷人湖畔边,到处洋溢着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冒险项目和欢乐的休闲娱乐氛围。无论是想来一场探索内心之旅,还是单纯放松休闲,享受生命中的美好,皇后镇都是开启愉快旅程的完美起点。

  许慧慧来到皇后镇后,心情豁然开朗。皇后镇四季分明,冬季空气清洌,天空湛蓝;入春后白昼渐长,慢慢变暖,但春雪仍在;夏天阳光灿烂,黄昏悠长;等到金秋时节,则是一派红黄辉映的盛景。

  上午在奥克兰还是春意盎然,下午在皇后镇就飘起了茫茫大雪。大家在雪中兴奋不已,因为在新西兰能看到雪的地方,只有在最南边。

  漫天的飞雪,随风飘向一座古老的教堂,教堂门口富丽堂皇,庄严肃穆。突然间,小苏拔腿跑了上去,在教堂门口紧紧的抱住了一个姑娘,泣不成声。

  大家面面相觑,本以为小苏发了疯,可看到那位姑娘也是眼眶湿润,觉得他们之间应该认识。

  走近一看,大家认出了那个姑娘,雄军低声的说出了一个名字,“张妮妮!”

  张妮妮被一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死死抱住,吓得全身僵硬,心跳如雷。惊恐万分的她慢慢侧过脸去,发现这是一张熟悉的面孔,原来是眼含热泪的小苏,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
  尽管两人一言未语,但望着热泪盈眶的小苏,张妮妮被莫名的深深感动,眼角湿润,轻轻的伸出双手,与小苏相拥而立。

  许慧慧见此情形,十分困惑,转头望着王冰冰,本以为她会表情难堪,满脸醋意,却没想到王冰冰满心欢喜,笑容中还带着祝福,更加百思不得其解。

  周围的行人见两人深情相拥,纷纷拍手鼓掌,送上了热情的祝福!在阵阵的掌声中,两人回过神来,尴尬一笑,快速的消失在了人群中。

  张妮妮快步走向一家中餐厅,小苏尾随其后,原来她在这里工作,打黑工。餐厅不大,五十多个座位,装修简约,格调朴实。现在不是吃饭时间,所以店里的员工都很清闲,张妮妮给小苏倒了一杯茶后,两人四目相对,相向而坐。

  小苏迫不及待的开口道,“你知道吗?我找遍了奥克兰每一个角落,每天都在王子码头等你。我十分担心你,想念你,不知道你过的好不好,是否安全,是否健康,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。”

  张妮妮听后十分感动,为自己的不辞而别感到有些内疚,吞吞吐吐道,“谢谢你对我的关心,我是一个不幸的人,并且给周围的人都带来不幸,对不起。”

  “千万别这样说,这不是你的错,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的,不管发生什么事情。”,小苏紧紧抓住张妮妮的手,郑重其事的说道。

  张妮妮露出了感动的笑容,轻轻推开小苏的手,冷静的说道,“能再见到你,我很高兴。但我不能再接受你们的帮助。我已经害死了一个人,我不想再害你,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,我现在在这里工作,衣食无忧,生活开心,请你不要担心我。你有自己的人生,希望你顺利幸福。”

  张妮妮的这番话,让小苏十分伤心懊恼。不管怎么样,在小苏心里早已经下定了决心,无论发生什么事情,都要保护她。他并没有理睬张妮妮的这番话,当做听不到,或是听不懂,起身离开了这家中餐店。

  望着小苏离开的背影,张妮妮心里虽然有一丝伤感,但她觉得这样做最恰当不过,否则将是害人害己。

  小苏离开中餐店后,回去找到了陈凯等人与他们汇合。没有回答他们的众多盘问,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,“你们好好玩,结束后,先回奥克兰。我要在皇后镇留下来。”

  所有人都十分理解,表示赞同,除了不知情的许慧慧。这也让她产生了众多疑虑,特别是小苏和王冰冰的真实关系和隐藏的秘密,这让她再次焦虑起来,闷闷不乐。询问了雄军之后,他纠结了半天,也不知该如何作答,故事太过复杂。陈凯沉思了一会儿,一本正经的说道,“她算是小苏失散的前女友。”

  许慧慧听后,总算是明白了过来,紧紧的抱住王冰冰,体贴安慰。而王冰冰和雄军四目相对,万分无奈。陈凯夫妇在边上只能是一声叹息,正所谓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,陈凯夫妇应该算是一对清楚的旁观者。

  随后小苏直接去了银行,开了一张4万纽币的现金支票。这笔钱是当初张妮妮交给吕乐父母而被拒收的善款,一直在他这里保管。现在终于有机会还给张妮妮了,这对她经济上是极大的帮助。

  说到钱,小苏突然联想到,张妮妮现在打黑工的收入有多少?是否付得起房租,住在什么地方?居住环境又是怎样?张妮妮显然不会回答他这些问题,必须自己调查个究竟。他并没有直接进店里去找张妮妮,而是找了一个隐秘处,耐心的等候着她下班,准备尾随她回家。一方面可以知道她的住处,另一方面也可以保护她回家路上的安全。

  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六个小时,直到晚上11点,中餐馆才打烊。她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员工,望着她憔悴疲惫的神情从店里出来,小苏心痛万分。

  新西兰的南岛和北岛,天气环境大不一样,一到晚上就冷的瑟瑟发抖,天空还飘落着朵朵雪花。张妮妮身穿一件风衣,一手捂着领口,一手拎着包,低头快步行进在无人的街道中。小苏远远的尾随其后,心里十分担忧,难道每天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独自回去的吗?她住的应该不远,所以才步行回家。

  夜深人静,张妮妮的脚步飞快,同时还十分警惕,三步一张望,四步一回头。显然她十分紧张,特别是路过一些酒吧门口,生怕遇见喝糊涂的醉汉。可没多久后,小苏竟然跟丢了,他站在十字路口,焦急的东张西望。除了稀稀落落经过的几辆车外,一个人都没有。

  正当小苏失望的转身时,发现张妮妮就站在他的身后,无奈的看着他,表情严肃。两人在寒风刺骨漫天飘雪的夜晚,相向而立,四目相对。

  就像玩捉迷藏似的,被捉到的那个人表现的有点尴尬。小苏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张4万纽币的现金支票,交给了张妮妮,叮嘱她千万放好。

  张妮妮低头看了一眼支票后,立刻拒绝道,“不!我不要你的钱,我很好,谢谢你的关心。为什么要跟踪我?”

  小苏再次将支票塞到了她的手里,并耐心的解释道,“这是你的钱,你忘了吗?你离开前,将这4万纽币托陈凯转交给吕乐的父母,但他们没有收。所以我一直替你保管着,现在是还给你。”

  张妮妮显得十分忧伤,无奈的收下了支票,心里万分愧疚。

  “我跟踪你,只是想知道你住在哪里,生活的怎么样。我知道,如果直接问你,你一定不会告诉我。所以也是无奈之举,请你原谅我。”,小苏无奈的微微一笑。

  张妮妮将支票夹在随身携带的护照里,小心翼翼的收好,抬头望着小苏,就像在看着一个任性的小孩子。犹豫了一下,手指着身后一栋两层楼公寓,无奈地对他说道,“谢谢你的关心,我已经到家了,我就住在这里。那么,晚安,你回去吧。”

  “好吧,晚安,你进去吧,我看着你进去才放心。”,小苏微微一笑,关切的眼神注视着张妮妮。

  而张妮妮却犹豫了许久,才慢慢的转身,走到公寓楼大门前,呆立不动。

  “你骗人!”,小苏指着她,愤怒的含泪大喊道,“你根本不住在这里!你根本没有钥匙!”

  张妮妮并没有转身,继续背对着小苏呆立不动,她不敢转身,怕看到小苏那愤怒的面容和伤心的泪水。如此狠心的拒绝一个爱她的男人,让她内心万分愧疚。

  当身后传来小苏远去的脚步声时,张妮妮不由自主的立刻转身,拔腿追了过去。

  见张妮妮转身追来,小苏立刻擦掉了眼角的泪花,勉强着面带微笑的转过身来。两人在路灯下,再次相向而立,四目相对。望着眼眶湿润的小苏,她无奈的一声叹息,露出了感动的微笑,仿佛一切都在无声中得到了妥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