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现在是下午四点，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，开到拉萨应该是明天早上七点左右。”，小伙子转头说道。
“哦，小心一点开，我们不赶时间。”，妮妮再次叮嘱道，就怕路上出点事故，前功尽弃。
两人坐上了当地人的车，感觉完全不一样，尽管山路蜿蜒曲折，崎岖不平，小伙子还开的飞快，一路上保持着一百码的时速，几个弯道，转的轻车熟路，简直如车神一般。
很快，车子就开出了山脉，进入了平原。草原上的气候两人早就领教过了，暴雨冰雹，狂风大雾，轮流肆虐，一刻不停。
整个车里安静无声，小伙子专心驾车，两个大叔坐阵车后，时而左顾右盼，时而东张西望，还真有点像两个保镖。
“你们无聊吗？我给你们放歌听。”，小伙子微笑着说道，打开了一个车载小屏幕，播放起各种奇怪的MTV歌曲。
虽然好多都是藏文，完全听不懂，但音乐舒缓了大家沉重的心情，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自然起来。
大叔突然拿出了他的藏刀，摆在了小苏和妮妮面前，两人十足的吓了一跳，以为他们要动手杀人灭口了。
大叔对两人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，小伙子在前头翻译道，“我爸爸说，这把藏刀是我们家里主传的，传了有４代人了，是吉祥物，会保佑我们大家的。”
“我的天呐！”，妮妮无奈强颜欢笑道，“你们藏族人真幽默。”
一路上，小伙子一边熟练驾车，一边翻译交流。慢慢的，几个人熟了，话就开始多了。
“我爸爸问你们是做什么工作的？”
“我是老师，教画画的。他是做电脑工作的。”，妮妮望着窗外的风景，笑逐颜开地说道，不再惶惶不安了。
两个大叔滔滔不绝地闲聊家常，尽管听不明白是讲什么，但脸上挂着笑容，总应该是在聊好笑的事情。
“我爸爸说，时不时的和你们聊天，是为了确定你们脑子清醒，不要缺氧昏了过去。”
原来如此，两人确实感觉有点昏昏沉沉的，难道已经高原反应缺氧了不成？
“你感觉怎么样？”，小苏转头问道。
“困。”，妮妮打了一个哈欠，回复道。
“深呼吸，深呼吸。”，小伙子提醒道，同时还加快了车速，一路上熟门熟路，极速飞驰。
“小心点开，不要太快了，我们没事。”，妮妮见此情形，忧心忡忡。
“姐，放心。现在天还亮着，我看的清楚，开快一点。一会儿晚上了，就要慢慢开了。”，小伙子胸有成竹地说道。
小苏和妮妮两头相靠，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草原，再加上车子摇摇晃晃，渐渐的睡了过去。
“怎么了？怎么了？！”，两人被大叔摇醒，惊慌失措。
“你们不要睡着啊，睡着就可能醒不来了，这里是高海拔区。我爸爸说，如果你们再睡着，就扔出车外。”，小伙子喊道。
“啊！？什么？！”，妮妮吓了一跳。
“开玩笑的，为了让你们提起精神来，不要再睡着了啊。”，小伙子捂嘴大笑。
小苏和妮妮四目相对，尴尬一笑，藏族朋友的幽默，汉人思维难以理解。
经过了几个小时的劳命颠簸后，俩人都快散架了，终于看到路边出现了一些蒙古包，至少看的到人烟了，随后是一些小破房子，还有一个大的牌子，上面写着，“安多县”。
小伙子在一家简陋的饭店门口停好了车，这一路开来好几个小时，小苏妮妮走下车的那一刻，仿佛灵魂归体，重新意识到了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。
“我爸爸说，休息十五分钟，你们要上厕所或是吃点东西就抓紧时间。”，小伙子说完，就在车边蹲下，拿出了自带的干粮，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。两位大叔在车边点燃了香烟，四处张望，还真像两个职业保镖。
妮妮伸了个懒腰，见小伙子如此朴实，礼貌的问道，“你想吃什么？请你们吃饭。”，
“不了，谢谢，出门在外，我们只吃自己带的东西，怕在外头被人下药。”，小伙子江湖经验十足的说道。
“啊！？”，小苏眉头一皱，尴尬的问道，“那，那我们要吃吗？”
妮妮抬头望着这家小破饭店，琢磨了一会儿，“算了，这一路颠簸过来，人都已经麻木了，一点胃口也没有，里面最多也是几碗面吧，不吃了。”
“这是安多县最大的饭店了，虽然这里没多少人口。”，小伙子像个导游般解说道。
小苏和妮妮面面相觑，“好吧，我们进去上个厕所。”
短暂休息后，几人继续上路，两个大叔把烟头一丢，淡定的上车。小伙子可是蹦蹦跳跳的上了车，好像非常喜欢开车似的，和玩赛车游戏一样，发动了车子，继续耍了起来。
天色已暗，夜幕降临。
接下来全是崎岖的山路，时而蜿蜒陡峭，时而上下颠簸，时而高低起伏，犹如狂躁的巨龙肆虐山间。
小伙子开了远光灯，在月光的照料下，小心翼翼的行驶着。
突然，又看到一个侧翻的汽车在路边小溪里，还有几人在边上挥手求救。小伙子淡定冷静，加速从他们边上开过，似乎一点愧疚感都没有。
“那个，有个车翻了。”，小苏指指窗外，随口说道。
“是啊，看到了。但是我们帮不了他们。而且非常可能是假的，这一带经常有山贼出没，他们抢劫之后，还把人带回自己的村落当劳力，一辈子都逃不出来了。”，小伙子一本正经地说道。
两人听后，突然回想起了在可可西里的经历，那个自然保护区队长，也曾这么说过。而且，当时在唐古拉山顶时，别人的车也是同样一略而过，没有一丝停留的迹象。好吧，看来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，自求多福吧。
山路起伏向上，进入高海拔区，周围大雾弥漫，前方路况模糊，小伙子皱眉瞪眼，警惕地在夜色中缓缓挺近。
小苏转头一看，不知何时，身边的妮妮已经睡着了。这可不是好事情，很可能一睡不醒了！
“醒醒，醒醒！”，小苏不停的摇晃着她，但睡的好像很死，无法叫醒。
大叔见此情况，立刻从车后面拿出了一个小氧气瓶，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。
“我爸爸说，她高原反应严重，属于昏迷状态。可是我们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下到低海拔区，不知道她能不能挺得住，如果挺不住，你不要太伤心。”，小伙子翻译道，口吻还带了些惋惜。
大叔给妮妮带上了氧气面罩，打开了氧气，嘴里不停的嘀咕着。
“我爸爸说，你尝试把她叫醒，不要放弃。”
小苏吓的魂飞魄散，立刻清醒了过来，这不会是开玩笑吧？望着她微弱的呼吸，心急如焚。尽管不停地摇晃着她，试图想把她摇醒，可好像一点用处都没有。
大叔伸手，把了一下她的脉搏，查看了瞳孔和呼吸，巴拉巴拉的说了几句。
“我爸爸说，她现在是重度昏迷，如果一直这样的状态，她可能会因缺氧而脑瘫，成为植物人。”
小伙子说完后，突然加快了车速，在崎岖的山路间极速飞驰，下山而去。
也许是太过紧张，小苏心跳如雷，呼吸急促，颠簸之中，迷迷糊糊，也失去了知觉。
濒临死亡，幻觉浮现，寒风刺骨，天寒地冻，恶狼咆哮，猛兽撕咬，肉体湮灭，灵魂飞散。
好冷！冷的小苏全身哆嗦，猛地睁开眼一看。迷迷糊糊中，大叔正拿着一个冰块，在他脸部涂抹，冻得他全身哆嗦，抽搐而醒。
清醒过来的小苏左顾右盼，这是一条冰冻的小溪，再回头一看，妮妮已经醒了，目光呆滞，一言不语。完了，她该不会已经脑瘫了，成了植物人吧？小苏号啕大哭。
“你还认得我吗？你还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？”，小苏泣不成声地喊道。
“宝贝，我没事，就是感觉全身无力。”，妮妮虚弱的靠在大石头上说道。
“我们要赶紧走！再下去一千米海拔，你们就会恢复正常了，估计还要半小时，一定坚持住。”，小伙子焦急的对两人喊道。
“听到了吗？再坚持半小时。”，小苏摇晃着妮妮大喊道。
妮妮勉强的露出了一丝笑容，微微的点了点头。
“你说话轻点，不要再喊叫了，一会儿又要缺氧昏倒了，恐怕救不醒你了。”，小伙子在边上焦急的说道。
两位大叔把妮妮抬回了车里，继续赶路。小苏和妮妮相依相偎，坚持着睁开双眼，时刻提醒着对方，别睡过去，别睡！
“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？你差点要把那台电脑给砸了，我告诉你一个秘密。”，小苏轻声说道。
“什么秘密？”，她无力的回复道。
“那台电脑的硬件是我配置的，用的都是旧零件，特别特别的慢。”
“你，是不是故意那样的？”
“对，主任让我随便配一台电脑，根本不想让新来的人好好工作。”
妮妮垂着脑袋，羞涩一笑。
“那天，要不是你路过，我就回家不再来上班了。”
“是吗？原来你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工作。”
“对的，但看到你后我改变了主意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，就是想在单位每天看到你。”
小苏微微一笑，“我也是，也许我们前世真的是亲姐弟。”
“不过今世，我不想和你做姐弟。”，妮妮轻声喃呢道。
“嗯，当然了。你一定要坚持住。”
“我，我一定会坚持住的。”
“我也是，还想吃你做的饭呢。”
“喂，醒醒，宝贝，你醒醒！醒醒宝贝！”，妮妮摇晃着小苏，大喊道。
“啊！谁打了我一个耳光？”，小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，捂着脸颊，无辜的说道。
“宝贝，我们已经下山了。”，妮妮精神抖擞，笑容满面。
小苏转头一看，车子已经停在了一家饭店边上。周围夜深人静，只有这一家饭店还灯火通明，小伙子坐在里面吃面，两个大叔正在抽烟闲聊。饭店边上一个好大的牌子，上面写着两个字，“那曲”。